2010年3月21日

【預報】舞次方舞蹈工坊:打鐵舖一號 - 溫度

看排時間:2010.3.21 7:00PM
地點:鐵屋頂劇場
名稱舞次方舞蹈工坊 打鐵鋪一號 - 溫度

提到溫度,你會想到什麼?水在0度時結冰、人的體溫超過37度視為發燒、印度熱浪襲擊可高到40幾度等。這些講法都很科學,有一定的數據支持,定義什麼是熱、什麼是冷。但是,有沒有另一種方式去解讀溫度?

一切都從純白的冰山開始,纏著白色膠布的男子,用這一個關節帶著另一個關節的動作,逐漸喚醒身體的每一個部分。閃耀的藍色燈光,引領蠢蠢欲動的細胞, 大跳躍,開啟了整齣舞作加熱的開關。

舞者身著顏色鮮豔的緊身舞衣,沒有任何的性別象徵,單單只是空間裡唯一在運動的粒子。像是用力的幫浦收縮,有著呼吸不到空氣的窘迫,我感到燥熱難耐; 緩慢柔軟的肢體,在空中掃出圓滑的曲線,我感到舒適平靜;一直播放的嘈雜背景,混著各式樂器的不和諧與類工業運作的機器聲,轟隆隆的音量越來越大、越來越快,然後倏地不見,我感到繃緊的神經突然迸斷,接著又恢復安靜。

回到最初的問題:「有沒有另一種方式去解讀溫度?」這齣舞作給了觀眾不同的思考空間,讓原本只是單向思考的「因為溫度高,所以感覺熱」,變成可逆的「因為感覺熱,所以溫度升高」。為什麼會感覺到熱?答案很簡單,所處的環境與狀況產生了熱,空間與空間裡的內容製造了熱。舞者激昂的肢體動作,讓氣氛高張的能量擴散,所以溫度上升;另一種肢體的優雅順暢,像是雙能撫慰人心的手,細心的搓揉著,讓緊張的情緒漸漸模糊消失,因此溫度下降。

空間裡顏色鮮豔的粒子,互相碰撞、聚合、串連、前進,最後伸出手來尋覓彼此的存在。原以為就此之後可以Lived Happily ever after,但隨即而來的競爭與欲望,讓所有人不得不抓起個塑膠袋,拼了命收集生存用的必需空氣,唯有用力的呼吸與振動,才是活著的証明。所以,6名上班女子,不停地掙扎與撞擊,反覆的站起與跌倒,單腳用力蹬地,將緊張層層堆疊,熱度持續升高。最後在有限的空間裡,奮力擠壓,直至靜止真空,溫度凝結!

有趣的是,隨著演出的進行,看排的情緒也逐漸攀升,跟著熱血沸騰了起來 (沸騰?Oops,很燙呢!) 舞作本身有其溫度變化,觀眾也能跟著演出者一同呼吸前進,讓溫度的表達不再是固定的數字,而是一場特殊的情境旅行。

演出資訊:
§ 演出時間:2010/3/27~2010/3/28
§ 演出地點:牯嶺街小劇場
§ 購票去:請點我購票 (票剩不多,要買要快呀!)
§ 舞次方舞蹈工坊 官方網站

2010年3月13日

驫舞劇場:M_Dans 2010

時間:2010.3.6 7:30PM
地點:城市舞台
名稱驫舞劇場 M_Dans2010

戲劇像是小說,有一定的起承轉合與人物關係架構;舞則是現代詩,傳達一個概念與想法。看舞,我是個超級初心者,老是用理性思考,拼了命的想要看懂些什麼,但這往往跟舞所要表現的意念相違背。因此,對於觀看舞蹈演出總是躊躇不定,擔心自己又成了對牛彈琴中的那頭呆呆牛。

不過,這樣的想法在前陣子有了改變。2009年底,在清大看了驫舞劇場速度精華版,讓我願意重新去接觸舞蹈表演。驫舞的作品是電流,會去刺激與誘發觀眾的想像力,使得整齣舞蹈作品不但在舞台上演出,更在觀眾的腦袋裡完整。由於我是看舞的新新手,底下的心得就單純用自己的想法去解讀作品。不管我解讀出來方向是否跟創作者的原創理念相同,至少舞者的演出不但讓我動了腦袋思考,還很認真的反芻、消化與吸收。

驫舞劇場這次的M_Dans2010共由9支舞作組成,包含個人獨舞與團體演出。我很喜歡陳武康的Proverb。背景是一片黑,沒有場燈。舞者身著肉色小褲,左右手各有兩個貼掌的圓形燈,搭配背景音樂的空靈女聲吟唱,舞動的身軀像是懸在半空的無根物體,跟著自然而然的作用力左右擺盪。有個段落讓我印象深刻,重複出現數次:舞者將手掌有燈的部份面向自己的臉,打開、閉合,後方的白幕剛好順著開合的動作,映出黑影,呈現出被黑暗吞噬的畫面。

黃懷德的星期日是部超可愛的狂想曲,將年輕男子的「無聊星期日之腦內劇場」搬上舞台,很有Youtube自製KUSO短片的感覺。這支舞作的畫面流動很順暢,先是在兩道簾幕穿梭、爬行著起床,開始想著一天要做的事情:梳妝打扮、跳舞、划椅子/滑板/機車上街亂晃。最後,想像自己是個指揮家,指揮著簾幕朝左右兩側拉開,秀出倒放(這是叛逆的象徵嗎 :p)的腳踏車,結束前還不忘去調戲旋轉一下朝天的車輪。

的故事有三段,音樂的速度分別是中、快、慢。我私心地將它想成是吊線木偶的歷險,用旋律工整的巴洛克曲風,引領著木偶逐步探索肢體的可能。剛開始,多是不合人體工學的舞蹈動作,將身體朝不習慣的方向壓折;等到束縛的線斷了,開始有正向的旋轉、跳躍,多的是醒來時的狂舞,試圖將自己使用到極限;舞到後來,累了,所以半個身體黏在地上,緩慢的做著翻滾與延伸的動作。這舞裡的周書毅,好美......

Media Player在播放樂曲時都有所謂的播放模組,畫面上會出現數條不同的曲線,或是冒出各式大小不同的圓形泡泡等,這些元素會跟著音樂起伏做變化。我在由三名舞者張子凌、張堅1志、黃懷德演出的That's it中,聯想到了這常見的畫面變換 。大片的白幕半揚起、半鋪在地上,三個顏色的舞者:白、褐、黑 (連襪子都跟衣褲同色),像是三條弦,起先是三人一起的合奏,接著白色的脫離了、褐色的也走了,只留黑色獨奏。三人各有Solo,還有兩人的同步合唱,當然也有如卡農般的輪唱 (輪流奔跑,各跑向舞台的不同方向)。

ZEPPO裡的蘇威嘉是俏皮的胖版卓別林,黑圓帽與黑白寬鬆的連身工作裝,左右兩隻形貌各趣的襪子,光是造型就吸引了大半目光。帶著復古味道的拉丁舞曲,搭上舞者詼諧輕快的動作與表情,更是一整個逗趣。

M_Dans2010中有好幾段舞作的光影搭配讓人印象深刻,除了之前提到的Proverb從身體出發更是讓舞者從搖晃的燈下出現,在燈即將靜止時才開始動作,感覺就是要讓觀眾好好的平靜呼吸,再靜靜的仔細觀賞舞者的動作。表演的最後一支舞作,有著濃厚的環保意味。以狂風驟雨的聲響當底,五色五人詮釋自然現象。而強光從白幕後方打出,五人像是影子般在幕前動作,流暢不停地動作變換,緩然前進。

「怎麼看懂舞?」這個問題一直都是初心者的大問題。我想,我會讓自己放下「害怕看不懂」的先入為主觀念,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解讀作品。驫舞的作品給了我一把自由且可放肆發揮的想像力鑰匙,給了我另一個看舞的思維。如果你跟我一樣,覺得舞跟你有距離,嘗試看看驫舞的作品,會有新的發現與感受。套句我很喜歡的廣告詞:「想像力就是我的超能力」,拋開束縛、盡情徜徉在舞蹈帶給你的想像力激發吧!

(註) 橘色部份的字表示是舞作名稱。

2010年3月3日

2010台灣國際藝術節:很久沒有敬我了你

時間:2010.2.27 7:30PM
地點:國家音樂廳
名稱2010台灣國際藝術節 很久沒有敬我了你

「很久沒有敬我了你」是今年台灣國際藝術節中,我唯一看的演出。這齣打著兩廳院旗艦節目的「電影‧音樂‧劇」,幕後製作群浩大,找來了吳米森拍電影、黎煥雄導劇場;現場伴奏則是簡文彬與NSO;演唱者更是個個來頭不小:胡德夫、紀曉君、昊恩、家家、陳建年、南王姐妹花,一字排開都是鐵肺等級的。衝著金光閃閃的鐵肺與飆不用錢的高音,這場表演就這樣買了票。

一直覺得「很久沒有敬我了你」這個劇名非常可愛,當我在說劇名的時候,手還會固定在說出「你」這個字時做出豪邁乾杯的動作。這句話也在演出過程中出現兩次:第一次是誤會,第二次則是和解。故事的內容描述國家樂團的指揮先生,想起並前往尋找小時候聽見的聲音,並試圖將這個聲音帶回台北,帶到國家音樂廳。

紀曉君嘹喨的歌聲劃破音樂廳的寂靜,為觀眾帶來今晚第一個震入人心的聲響。也是這個聲響喚醒了沉睡在指揮記憶裡,那揮之不去、熟悉又陌生的歌聲。於是,指揮將會議延至半年後 (OS: 原來國家樂團的指揮可以請這麼久的假,哈),跳上火車,前往台灣山頭的另一端:台東。

群山依傍、綠水幽幽的台東,悅耳的音樂俯拾即是,即便是山間原住民孩童、車站前的排班司機,唱出來的歌聲依舊動聽。指揮攔了計程車,沒什麼特殊目的地,就去個唱歌最好聽的部落:普悠瑪!

在這裡,唱歌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:計程車司機的妹妹拿起麥克風,按下點唱機的3KW2Y,當下就是超級巨星;小學裡,管秩序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個人起頭唱歌,接著大家都應和;河邊編織花圈的婦女,三五成群,隨意哼著沒有歌詞的曲調。這些迷人的音樂,讓指揮興起「把它們帶回台北、帶到國家音樂廳」的想法。

「可是,這些聲音是跟著土地,跟著這裡的人們,移去國家音樂廳後,還會一樣嗎?」
「可能會不一樣,但也有可能會有新的東西出現。」

舞台右方出現了一架鍵盤,胡德夫老師自彈自唱起英文藍調。原本是西洋即興濃厚的曲調,搭上了交響樂及6男1女的合唱,不知不覺中,逐漸轉變成有原住民風味的歌曲。隱約發現,在東西文化撞擊下,仍舊有好的可能發生。

是不是真的要去台北,台北真有那麼吸引人嗎?回想起過去太多不堪被騙的經驗,難道還學不乖,學不到教訓?唱得快樂的歌,真的要去台北唱嗎?其實,快樂很簡單,只要把兩隻蜥蜴尾巴綁在一起,看牠們朝不同方向跑就很有趣了。唱歌也是,微不足道的小事件,信手拈來的音符,唱出的就是再好也不過的快樂。

亟欲將普悠瑪的聲音帶回台北的指揮,積極地參與群眾圍圈唱歌的祭典,甚至在聚會結束後,自己繞著營火練習祭典舞蹈,希望用身體記住屬於這裡的獨特節奏。「重點是心,心想什麼,身體就會做什麼」,從心出發,自願擔任部落遊行的吉他手,前進教會尋找東西方的融合。來自西方的教會詩歌,遇上東方的部落吟唱,兩者結合,發揮一加一大於二的功效。

偶然的聚會,指揮與部落朋友們,一同在寂靜的夜晚裡飲酒唱歌,一句「很久沒有敬我了你」,化解了白浪(部落朋友對平地人的稱呼)初到部落的誤會與尷尬,也啟動了前往台北的引擎。上火車前,指揮用力地好好看過這片土地,要將這山川壯麗、雲霧繚繞的景象記牢,一同和部落朋友將這美好帶進國家音樂廳。

螢幕上的電影影像,記錄著一群部落朋友從台東到台北,進到表演場地後台著衣化妝、整理上台儀容,攝影機也跟著這群即將上台演出的表演者一同踏上紅地毯。來到音樂廳入口。影像被開門瞬間的燈光亮得刺眼,表演者也在音樂廳的觀眾席右側推門進來,影像的畫面轉瞬成為真實存在的劇場人物,全廳掌聲與歡聲雷動,實現了在音樂廳飄揚著部落音樂的夢想。

終幕,由陳建年引唱,告訴大家,要讓這豐收美妙的歌聲,持續傳唱到每個角落。

表演結束後,所有的演出者上台謝幕,胡德夫老師授予簡文彬象徵部落快樂精神的花頭圈,底下的樂手們早有暗樁,自己也戴上預藏的花頭圈。這個場次的表演,總共安可了三次!最有趣的安可發生在第二次,當觀眾凹到安可準備坐下好好聆聽時,拿著吉他帶頭要唱歌的昊恩卻冷不防說:「坐下你們會後悔的」。此話一出,當然就沒人捨得坐下,所有人跟著歌曲拍手擺動,音樂廳的氣氛熱情澎湃,變成了同樂high翻天的演唱會!

這場表演是值得看的,它讓我回想起:「快樂,其實很簡單」,開心的唱歌就是了。即便哼著沒有歌詞的曲調,仍能感受到那喜悅。毋庸置疑的,一字排開的實力派歌手,搭配上現場大編制的NSO,氣勢的確震撼,還有一堆飆不用錢、飆得超過且洪亮的高音,耳朵聽得好舒服呀!

只不過,還是有可惜的地方。雖打著「電影‧音樂‧劇」的新表演型態,但實際上這三方面的比重並不平均。劇場部份很明顯的弱掉了,只能說是「有故事走向的音樂會」,而這個故事是用電影的方式呈現,畢竟有些感動只能用影像表示:像是台東大片綠油油的土地、部落民眾圍著營火跳舞、跟著節慶走唱等。硬將某些橋段從電影裡拉出,企圖想用劇場表現,結果就是兩邊都有瑕疵。影像的感動無法完整延續,硬是被拉出到現實;劇也沒有辦法很順的銜接電影橋段,感覺就是真人從影像走出的老梗安排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