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3月28日

【預報】音樂時代劇場:東區卡門

時間:2012.3.25 7:00PM 
地點:欣欣瓦斯排演場
名稱:音樂時代劇場 東區卡門 (上半場整排)

連做了三齣充滿歷史時代感的作品:《四月望雨》《隔壁親家》《渭水春風》,音樂時代劇場這次將時空拉回現代,讓梅里美的卡門,於台北東區重生。故事的本體並沒有改變,依舊是糾葛的三角戀情,但在角色背景上做了轉換:捲菸草的吉普賽女郎卡門,成了不羈的夜店女王;想愛卻愛不到的軍官荷西,是保安大隊裡的優秀警員;集萬千目光於一身的鬥牛士,則是在賽車場上的明日之星。

《東區卡門》裡最令人注目的,無疑是這次合作的編作曲家:王倩婷!提到卡門,腦袋裡會響起的旋律,絕對是歌劇裡那首由卡門唱出的,緩緩接近又欲拒還迎,氣氛慢慢高張的樂曲Habanera。這首原本只有大提琴在背後作節奏撥弦的曲子,來到了王倩婷的手裡,重新加入了Latin、Jazz、南島曼波與非洲曲風。豐富的編曲與配器,不但豐富了觀眾的聽覺,也讓舞蹈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(歌曲試聽)。過去音樂時代劇場總給人沉重的感覺,舞蹈上的編排也偏中規中矩。正好趁著《東區卡門》活潑多元的曲風,上足了馬力,一次釋放夜生活該有的魅惑與魔力,甚至還加入了夜店才有的火舞SpeShow!

演員的陣容除了大家都已經熟知的江翊睿與葉文豪,卡門找來音質偏沙啞的高蕾雅扮演。演唱實力無須懷疑,但或許是初接觸劇場表演,高蕾雅的卡門火侯在排演這天尚未完全熟透,就待導演繼續挖掘演員的野性潛力,讓演出夜晚能完全為卡門燃燒啊!

除了主線的「兩男爭一女」情節外,觀眾不妨可以多留意主角群旁的綠葉們:有沒有哪個踏步踏錯的、拍手放砲的,不然就是個子小擠不到前排座位的。這些個刻意卻又可愛的小意外,都為演出增添了不少趣味。

《東區卡門》是一部歌舞為主,劇情為輔的歌舞劇作品。你或許懷疑驕傲女人愛上乖乖牌男人的可能性,也納悶這種種巧合所造成的不可逆宿命,但在《東區卡門》裡,你可以相信音樂,相信歌曲裡的熱情,放膽沉醉搖擺呀!

◎ 演出名稱:音樂時代劇場  東區卡門
◎ 演出時間:2012.04.13~2012.04.15
◎ 演出地點:台北國父紀念館
◎ 編劇/作詞:楊忠衡、Bayz
◎ 導演/編舞:伍錦濤
◎ 編作曲:王倩婷
◎ 演員:高蕾雅、江翊睿、葉文豪、陳何家、陳家逵、王詩淳等

宣傳MV:





2012年3月25日

北藝大戲劇學院2012春季公演:春醒、一吻勾銷

時間:2012.3.24 2:30PM 
地點:北藝大展演藝術中心戲劇廳
名稱:北藝大戲劇學院2012春季公演   春醒、一吻勾銷
NOTE:《春醒》和《一吻勾銷》是兩個分開的劇本,一票兩戲。


上半場:春醒

由於我實在是太愛百老匯版本的春醒 (Spring Awakening),這次的春季公演,我主要是為了《春醒》而來。這場北藝的《春醒》做了部份的劇本編修,音樂也找了思農與蔣韜重新譜曲作詞,成了中文音樂劇 (戲長有130還150分鐘,歌曲量不少)。正式演出時,樂團就在舞台上的一角。我不會寫對音樂的想法,但我很喜歡這次演出所新製作的音樂,很搖滾,很迷人。

很可惜,這場次的mic一直不聽使喚,不是聲音沒出來,就是爆音 (這是音樂劇很重要的部份啊)。另外,樂團與演員mic之間的聲音並沒有取得平衡,導致音樂聲常常蓋掉演員唱歌與講話的聲音,讓觀眾的聽覺非常混亂,聽得很辛苦。

舞台設計是高低錯落、斑駁冷調的立體拼圖:高塔 (Melchior的秘密基地)、正反牆面 (不同角色的家)、移動樓梯等。整場演出沒有完全的「暗燈」,所以就看到Crew們不停的轉動舞台。舞台的部份先暫停一下,要提個導演這次在劇中的手法。演出尚未正式開始前,舞台上男男女女都穿著簡單的白灰黑色內衣內褲,純真的玩耍著。這樣單純原始的意象不停出現在劇中,成了角色內心的聲音。像是Melchior和Wendla在高台上嘗禁果,底下的白衣孩子們不停的跳舞;兩名情竇初開的男孩在舞台前互訴衷情,後方也有個穿著白衣的角色說著口白與兩人的掙扎。

這樣的手法安排伴隨著舞台設計,雖讓空間的運用更多元,觀眾的視覺充滿不同線條與角度的變化,卻逃不過多個焦點導致重點分散的問題 (燈光跟著舞台跑,觀眾跟著光跑)。再加上未完全暗燈的舞台轉轉樂,演員與Crew不小心的交錯,視覺錯亂的風險就出現了。

另外,有部分演員講話速度一快,台詞就糊在一起 (殺田雞那段最為明顯);演員歌唱實力不夠好 (這是音樂劇咩~ 攤手);人名的唸法尷尬,有時英文有時中文等,都讓人有「這戲不夠俐落」的感覺。

或許是礙於篇幅與時間,北藝春醒的步調相當快,幾個重點的氣氛卻少了醞釀:一開始Wendla對身體的自我探索而帶出這群青少年對於性的渴望、Melchior與Moritz的好友情是怎麼來的、Melchior與Wendla互相吸引的本能慾望。特別是這個版本的Melchior是不上學的小孩,跟Wendla的相處時間少之又少,沒有什麼機會散發帥氣的費洛蒙啊!兩個人卻在Moritz自殺後,天雷勾動地火的發生關係,這樣錯插的「因果關係」反而讓人摸不著頭緒。(我記得原著中Moritz是在男女主角搞上了之後才自殺,兩者間並沒有任何相關。同時原著對於Melchior的早熟也有較多著墨。)

《春醒》本就是一部青春爆炸物語,這個爆炸的中心是Moritz,一個長得太快卻來不及適應自己的孩子。我很喜歡鮑奕安的Moritz (還真的去弄了顆捲捲頭),類亞斯伯格症的詮釋,讓角色的反差更大 (有繪畫天份卻不會考試唸書)。不管是身體不甚協調的跳著說他考試考過了 (好奇怪的點 XD),還是和Ilse愣愣地描述他所在世界的崩毀,手足無措、找不著歸屬感的樣子,讓人不自覺對這角色產生憐惜 (Moritz也是這個版本裡,形體塑造的最清楚的角色)。

楊一嶙的Melchior扮相非常年輕帥氣 (是說為什麼我之前ㄧ直覺得他是諧星掛的啊...Orz 我沒有看到《紀念碑》咩 Q_Q),口條與肢體也是最出色的,特別是會隨著角色的心境有許多小動作 (坐姿、緊張會咬手等)。即便Melchior的角色特性在這個版本裏有些許限制,他的舞台光芒仍舊很耀眼呀!雖然唱歌的時候還是會走音 (不到五音不全,但就不是音樂劇該有的水準...),但已將角色的情緒跟歌曲的情緒做結合,達到了最基本的要求。

之前提到造成混亂的白衣象徵,最後卻漂亮的收成了故事結尾。Melchior從感化院逃出,在墓園裡遇見了Wendla和Moritz的鬼魂。面對Moritz鬼魂的誘惑,Melchior卻選擇回應Martha與Ilse的呼喚 (同時,後方的白衣群們瞬間倒下),選擇成長。接著,身著白衣的演員在舞台上換裝,變成了世俗的成人樣,望著Melchior走向舞台深處。歌詞也正好寫到,過去的孩子終將不復在,未來的孩子則是一直在你身旁 (註:類似意思,我不記得完整歌詞)。

雖然北藝版本的《春醒》有不少問題,但整體來說,是個誠意十足的製作啊 (這應該是台灣第一個《春醒》吧!感動捏~)。音樂與服裝表現精采,舞台與燈光部分雖然不盡如人意,但卻有著願意放手一搏的野心呀!

今天看戲的小插曲:
坐在我旁邊的小姐,看來是被《春醒》的故事嚇著了!從Moritz被Ilse脫褲褲開始,一路縮在她的友人身旁,不停發出驚呼聲;到了Wendla跟Melchior的性愛橋段,雙手還放在眼睛兩側,邊搖頭嘴巴邊說「Oh My God~ 這是限制級的嗎?」但明明就遮得好好的,什麼都看不到啊!

然後我想起了昨天在Youtube上複習百老匯版本的I Believe (I Believe是男女主角兩人初體驗的歌曲),女主角裸露上身,男主角也有露屁屁。影片底下有句回覆是這樣寫的:"You think this is awkward???!!!!! They do the show 8 times a week." (攤手)

果然這個劇本不管是在19或20或21世紀,都還是讓人驚呀!

下半場:一吻勾銷

下半場的《一吻勾銷》正好撫平了《春醒》的殘酷。這個短短50分鐘小品,有著書中人物跳出來自己搬演自己故事的荒謬,還有著誇張意想不到的外遇情節。大幕一拉開,我看到了個華美的樣品屋,沙發酒吧BBQ,一應俱全,所有的故事全都發生在這個場景裡。

說到最後,原來席拉與珍妮兩夫妻都只是作家筆下的人物。因為作家文思閉塞,所以大夥兒都跑了出來要寫自己的結局。沒想到,這個作家受到路過進來插花的霍爾夫婦的啟發,因緣際會下,發現了霍爾夫婦比紙本小說更精采的人生外遇故事。

演出暖機暖得有點慢,一開始席拉與珍妮兩夫妻的對話,雖然是流暢的,卻有著距離感,硬梆梆地不夠自然。直到神奇的暗門被打開,隱藏的日記被發現後,演出才出現了溫度,也開始有了精采的唇槍舌戰。越到後面,爭執越烈,演員間丟接話的節奏也就越穩,笑點的時間也才漸漸地掌握得當。

看戲的過程中,我一直聯想到綠光的《開心鬼》,有著類似的場景,同樣是幾對夫婦的犀利對話。有點好奇像這樣很長的外國名,要怎麼讓觀眾更親近,同時避免不必要的尷尬聯想。像是「麥斯威爾先生」,很容易讓人想到麥斯威爾咖啡,接著就會出現一些跟故事完全無關的笑點啊~ XD。

2012年3月18日

侯非胥‧謝克特現代舞團:政治媽媽

時間:2012.3.18 2:30PM 
地點:國家戲劇院
名稱:侯非胥‧謝克特現代舞團  政治媽媽

這是一場從壓力出發的演出,不管是看到的,還是聽到的,都是用力的「咚咚咚」聲響。正當我納悶為何整個場地充滿著乾冰之類所製造出的煙霧時,燈迷濛的打在一名準備切腹自殺的日本武士身上。刀,毫不遲疑地刺進腹腔;樂聲,也準備開始大鳴大放。

舞台上有一座樓高兩層、五格橫向隔間的格架,上層是五名彈奏吉他或貝斯的樂手,下層則是三名鼓手。這個Live Band不只是單純的提供音樂,更是壓力的製造者。情景是這樣的,空間裡煙霧瀰漫,什麼都看不清;耳邊傳來轟隆隆的各式巨響,以一種吵雜中卻有條理的形式,不停重複前進。我看到了穿著軍裝的鼓手,快速且制式的 (身體直挺挺地正面面對觀眾) 揮舞著手上的棒槌/武器。而位於中間至高點的主唱或演講者或政治家,用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,不知所云的高談闊論著。

相對於高高在上的發言者,地面的舞者身著灰撲撲的黯色服裝,駝著施展不開的捲曲身體。本以為舞者是被迫跟著高分貝的重擊彈跳舞動,但卻時不時又一致地雙手高舉、用力踏地跳躍。是某種邪教儀式的崇拜嗎?還是另一種負面的想法,禁錮與權威壓制。

政治何嘗不是一種邪教,不管關不關心,你都是這詭異宗教的一份子,只是之於你的影響大或小罷了。所以,有人面對權威不公的事情,會上街抗爭,以身體和行動表達不滿;由內而出的怒氣,像顆脹滿的球,挑戰外界的壓力。

因此,舞者用身體的跳躍,抖落肩上的沉重;用伸長的雙手,尋找自由的回應。來自兩側的光源直接打在舞者身上,舞者全然釋放的動作快速敏捷,讓空氣中的塵土也跟著一起無拘束飛揚。

生活在種種壓制下,我們被滋養著、給予著保護,無形中也被 (該盡的義務) 佔有著,家國與個人的關係存在著相同一種難以抗拒的危險平衡。場上留了約2分鐘的完全空白讓觀眾放空與思考,雖然沒有舞者與音樂,光與塵仍懸浮在空間中,幽幽的移動。而強碰了一整場下來,唯一出現的柔軟,卻又讓男女舞者在擁抱中互相碰撞。一動一停、一強一弱,拉扯不休。
 
回到本質,所有的事情都是一體兩面,都是相對性的存在。
Where there is noise, there is silence.
Where there is pressure, there is folk dance.
(我覺得可以把folk dance想成是愉悅動態的表意,而不用照表面的意義翻成「民俗舞蹈」。)

終於,我們聽懂了聲音中的語言。不是站在高台上說話的男性聲音,而是個柔軟慵懶的舒服女聲。順著音樂,時空也跟著倒帶回溯。那是一種返回的救贖,回到最開始的死亡之初,讓殘酷在尚未萌芽前就能被終結。

只是,一切都沒留下,不代表什麼都沒發生過。耳膜鼓動著,場內的煙霧繚繞著,各式各樣的壓迫,仍存在著。

Love & Peace!Love & Peace!

劇末的歌曲:Joni Mitchell - Both Sides Now


內有演出的部分片段 (Choreographer's Cut為樂團加強版),相信我,現場的爽度高NNNNNNNNNNNNNNNNN倍呀!

2012年3月7日

廣藝愛樂管絃樂團:宜錦電音三太子 & 貝多芬的前世今生

時間:2012.3.6 7:30PM 
地點:國家音樂廳
名稱:廣藝愛樂管絃樂團  宜錦電音三太子 & 貝多芬的前世今生 

這場演出由兩個段落組成:上半場是電子與傳統小提琴協奏曲,由李哲藝作曲加指揮,獨奏則是目前NSO首席李宜錦;下半場則由李哲藝混搭貝多芬的作品 (以交響曲為主),黃東漢指揮,由說書人引導介紹貝多芬的一生。

廣藝愛樂是個很新的團,2010年才成立。除了指揮與核心成員外,團員多是任務導向,也就是依據不同的演出,廣召樂手做不同的編制。加上這次的電音三太子,我總共聽過兩次廣藝愛樂的演出。我是個僅有木耳朵的觀眾,不常聽音樂會,說不出什麼特別的音樂質地。但從這兩場演出可以得知,這個團的年紀輕,做的嘗試也特別 (上一次演出是2011年與日本音樂家高木正勝合作。高木正勝的音樂純淨剔透,最有名的曲子Girls也有與廣藝愛樂共同演出) !

這次的電音三太子,同時使用了傳統小提琴與電子小提琴,對比「傳統」與「創新」,曲式的安排也正好是傳統小提琴演繹抒情、電子小提琴詮釋狂野。比較可惜的是,這樣抒情與狂野的交替固定,少了驚喜與變化。雖說最後有可愛的三太子們跑出來跳舞,也因為數量過少 (僅集中在舞台與前方觀眾席),讓預期心理該有的「高潮」或「重點」打了折扣。

這讓我想起2010台灣國際藝術節的《很久沒有敬我了你》,最後衝破單純影像2D,讓畫面中的小朋友從一整排國家劇院的門跑出來。那驚人的氣勢,帶來了久久不散的感動啊!或許,可以考慮舞台上不要撐著四尊不動的三太子,而是讓他們都能動起來,一起加入觀眾!(要玩就玩大一點咩 XD)

另外,我一直很好奇一個地方:燈光暗下,僅留指揮後方的一小塊長型地板區域做打燈,然後讓獨奏小提琴手從右走到左 (從電子小提琴換成傳統小提琴)。因為音樂在此時也都停了下來,感覺樂團似乎想做些戲劇效果,但我看不出來。私認為,沒有必要讓獨奏小提琴手刻意由左走到右或由右走到左,或許可以試著用燈光或是其他方式做雙面小提琴的切換。

下半場找了個說書人來敘述貝多芬的一生,感覺很像在聽「大哥哥講古典音樂家」的教學CD (哈哈哈)。這樣的做法不是不行,但當樂曲來到慷慨激昂處時,說書人的聲音和樂團的樂音是混在一起的。這問題特別發生在貝五第一樂章的進場,雖然說書人很準確的在時間內說完貝多芬所遭遇到的困境,讓樂團可以接著下「登登登登~登登登登~」,但,雙音交疊的過程真的有些惱人呀!

我很喜歡作曲家在貝九第四樂章藏了個《望春風》的旋律,讓人有驚喜感。只可惜這春風曇花一現,還只來這一次。奧客如我在想,不知道音樂有沒有辦法做得像戲劇一樣,多埋些復活節的彩蛋 (a.k.a.哏),讓曲調更多元豐富,也可以考驗觀眾的聽力,找出暗藏的玄機。

如同之前所提到的,這兩次看廣藝愛樂的演出都有不一樣的合作。我覺得呀,其實可以再玩得不守規矩一點 (Ex. 下次讓樂手跟三太子尬舞之類的 XD),讓每一次的出手都很新很瘋狂,創造屬於年輕新團的特色!

2012年3月4日

無獨有偶工作室劇團:降靈會

時間:2012.3.3 7:30PM 
地點:國家劇院實驗劇場 
名稱:無獨有偶工作室劇團  降靈會
NOTE:2/13的看排預報

由舞台中間向外擴散的,分別是垂吊的靈擺、高起的黑色圓形平台、平緩的低淺圓形平台、順著圓形排列的女作家著作、參與的四面觀眾。儀式性的舞台設計,彷彿觀眾也將自身力量注入降靈,並藉由有著作家靈魂的各式著作,強化儀式的能量。

故事的開始,來自於女作家安其一個死前的約定 (或遺願),希望生前與之親密的三個人:男出版商 (高丞賢飾)、女明星 (王世緯飾) 與作家助理 (劉毓真飾),重新聚首。情感關係是沒有絕對的平等,往往都是給的比較多的那個人居於劣勢。從故事走向可以知道,安其是各段關係的精神強勢者,支配著另外三個人的想法與人生。

家裡種的花是蔓茱莎華,一種前往地獄路途上的死亡之花;喜歡看著市場肉攤裡的刀起刀落,感受死去生命的肢解與破碎;無疑地,安其對於死亡有著無可言喻的崇拜與瘋狂。她冷漠的看著這「活著」的世界,不管是學生時期拯救被霸凌的好女孩、享受男女肉體交纏的歡愉性愛、給予完全照顧權力的信任,對她來說,都只是一瞬間的感覺。只有死亡,才是亙久不變的永生。

所以,她開始壓榨這個活著的身體,將自己的靈魂入文。每寫一本書,就又多耗了自己的元氣,更接近精神崩潰。對她來說,寫出的故事是真是假,其實並不重要。重要的是「不停的寫」,將生命當成是墨水,寫到乾枯殆盡。然後,由上而下,睥睨這世界般,欣然且驕傲的迎接死亡。

這追求死亡的過程,本該是自我的、不與人分享的。只是安其忘了身旁的人的情緒,被她緊緊的束縛著。與其說是女作家的亡魂顯靈,不如說是參加降靈會的三人,一頁頁的翻找解密作家的文字,重新理清他們所熟悉的安其,究竟是什麼人?而自己又該是安其的什麼人?

「沒有一個人可以寫出完全虛構或完全真實的故事。」三人在重新閱讀的過程中,或多或少找著了安其所遺下的訊息。因此,沉重的靈擺便不再需要,拔開禁錮的拴頭,漏下的細沙,不僅埋葬了安其,也埋葬了糾結三人許久的痛苦。

2/13看排時,本只對男出版商與作家助理兩個角色有清楚的理解 (有人說,一個是情痴,一個是照顧狂),女明星的角色樣貌還不明朗。等到今晚看了正式演出,我有了被打一槌而驚醒的感覺 (喔耶,世緯在正式演出時的狠勁有出來)。女明星的自述提到,她是被安其拯救的,至此之後死心塌地;接著又聽從安其的建議,踏上演藝之路,有了「女明星與天才作家的青春結盟」。女明星表面光鮮亮麗,是眾人的追逐對象;但實際上她整個人卻是被安其牽著走,甚至願意讓針頭刺進皮囊,為的就是將自己的樣貌停留在最美的時刻:與自己的神─安其認識的那一刻。

有沒有一種很變態的感覺?好令人興奮的變態,根本就是完全的奉獻了咩!(握拳)

《降靈會》濃厚的文學氣質,多少為觀眾設下了觀看門檻。不過,仔細探究劇本背後的角色關係,其禁忌的成分卻又讓人不自覺得陷了進去呀!

2012年3月3日

兩廳院與卡菲舞團:有機體

時間:2012.3.2 7:30PM
地點:國家戲劇院
名稱:兩廳院與卡菲舞團  有機體

這場《有機體》是兩廳院與卡菲舞團合作的舞碼。舞團總監暨編舞穆哈‧莫蘇奇 (Mourad Merzouki) 從古又文的設計得到發想,演出服裝也找古又文跨刀。雖說跨界合作的話題十足,但並非每一次都能發揮1+1>2的功效。沒想到,這齣《有機體》好看極了,豈止是1+1>2,說它是1+1>100都不為過。

既然是從「編織」得到靈感,整部作品也充滿著「編織」的意味。一開始,場上便坐著一排身著深色或淺色的舞者。音樂觸動了舞者的神經,使舞者的身體向上拱起。一個、二個、三個,不停且連續的觸動,舞者的手跟腳向旁側延伸,像是穿著纖維的針線,規則且有條理的快速編織。

私認為編舞家的腦袋都該是感性大於理性,但從開場的段落,我相信編舞家有著絕對的理性,才能規劃動作與動作間的順序。這裡還激起了我的另一個想像:想像這排坐在地上的舞者是鍵盤,編舞家正用他那雙無形的雙手,準確的按下下一個要彈奏的音符。

編織是一個持續向前、不回頭的動作,但在編織過程中,纖維與纖維間卻有著一正一反,一上一下的對立關係。透過一組具有明顯身高差的男女舞者,兩人前後站立,其手舉高的角度、身體彎曲的斜度,都充滿著速度與秩序,或接或推,或應或拒,兩者在契合與衝突間不斷碰撞。
 
古又文的設計是衣服,也是雕刻。如同繭一般的巨大毛衣,從頭到腳包裹著舞者,讓舞者成了會動作的雕塑品。漸漸的,舞者伸長了手要掙脫外殼;慢慢地,巨大的毛衣褪下,成了有著獨特造型的下身服飾。接著,舞台的地板投影出ㄩ字走道的方形,自由的舞者們,持續以一種隱性的秩序,進到有光影的ㄩ字走道角落,Solo、獨秀,甚至是Battle。這是屬於舞者的驕傲時刻,使出渾身解數,讓自己成為光下的焦點。

下半段的演出少了上半段的理性與秩序,卻多了迷幻與柔美。由上垂下的大型垂簾 (應該是有前後兩層),透過舞者的撥動與穿透,加上燈光效果,讓整體的舞台呈現神祕幽濛的氣氛。又或者是編織成辮子,辮子上方自然成型的弧度,彷如來到了有著華麗布幔的宮廷廳堂,讓穿梭其間的舞姿更添優雅。

這樣的垂簾設計也是舞者接下來的上衣風格。舞者穿著流蘇般的斗蓬,一個快速的轉圈,就是一次美麗的綻放,像極了在電影阿凡達裡,那個一碰到就會快旋上飛的美麗植物。另外,其餘著類似服飾的舞者,認真地橫向排成一排,兩側還有幫忙拉著繩索橫越大型垂簾的舞者。透過身高的變換、拉動繩索的遠近效果,創造出各式美妙又讓人驚艷的舞台視覺。

最後,所有舞者都在垂簾後方,張開雙手,飛揚起身上的流蘇,以蘇菲轉的形式,將這一切榮耀與美好歸給上帝!那旋轉的一刻雖然短暫,卻充滿永恆的光輝。

謝幕時,舞者們為回應觀眾的熱烈掌聲,還一個個出來小Solo了一段!而編舞穆哈‧莫蘇奇 (Mourad Merzouki) 的蹬牆後空翻,更是讓全場觀眾同步驚呼,為今晚的演出畫下了一個漂亮的句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