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稱:雲門2 春鬥2014 斷章
地點:新舞台
《斷章》是支非常好看的舞,畫面處理的細膩程度,走位調度的均衡巧思,甚至是聽覺感受的瑟沙聲響與舞者濃重的呼吸聲等,都讓這次的觀賞經驗十分美好。舞作裡同時存有純真與殘酷,卻能彼此平和的共存。我在裡頭看到了很多東西,卻意外發現自己並沒有太多的感動。或許是因為我還太年輕,又或者是我已有某程度的看破與不願承認。因此,我決定好好的記錄這次看舞的想法,說不準幾年後再回過頭閱讀文字,我就能恍然大悟了!
《斷章》最大的特色是不停的重覆、重覆、再重覆,並使用相當細碎與生活化的動作來組成這些重覆。透過這些重覆,建構出舞作的空間感與時間感。這當中有一套規律的動作,從頭到尾總共重覆了三次:最一開始的舞者赤裸上身 (男女皆是),只著下身的一件小褲,不停的搔癢、翻滾、抓喉嚨、呼吸喘氣、佝僂哭泣等;漸漸的,舞者穿上了衣服,繼續相同的動作;最後每個人都包裹上了冬季大衣,還是持續一樣的動作。這三組輪迴,透過服裝來象徵季節不停的往前奔跑,但周而復始的動作卻從未減少或停止,猶如一個人的人生像是繞圓般汲汲營營、從未休止的忙碌;將視野放得廣角些,又像是人類這種生物,從出生開始就不停的在身上加諸責任與負擔,無法放下、也不知道如何放下。
舞作裡經常出現群體中,不經意落拍的個人。有時候是帶著期盼的望著遠方、或是直愣愣的看向天空,更有時候是臉頰鼓鼓氣呼呼的手插腰,抑或無力放棄般的將臉皺巴巴的揉成一團。這樣的設計有趣極了,因為平常的我就是會這麼做:試圖在群體中跳出我自己,可能是無意識的靈魂出竅,也可能是刻意的站在一旁觀察,從我身旁匆匆過去的個體是怎樣的一回事:激動的、不理睬的、憤怒的、無奈的。這種暫時「獨善其身」、「不屬於任何群體」的遊戲,我總是玩不膩。腦袋瓜快速的運轉著,思考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複雜難解的狀況同時在當下發生;就像是同屬於一塊調色盤,有著東一塊西一塊的色塊存在,看起來雜沓混亂、毫無交集,盤上卻色彩斑斕,偶爾還會有那一點點兩種色系交融的模糊地帶。(音樂為Angelo Branduardi - Alla Fiera dell'Est)
一段說愛情的雙人舞,精準地描繪了男女雙方在感情上的試探與羞怯。男孩的頭微微側轉、眼睛直盯盯的看著後方的女孩,那個「要跟上我唷」、「喏,跟上來嘛」的抖肩,實在是可愛到不行!眼看著女孩還緊抓住裙擺,沒有動作,男孩硬是要從背後推個一把。亦步亦趨的追逐遊戲,小巧精緻的讓人愛不釋手。
渺小的我們無力去抵擋生活的日復一日,也無法停止白天黑夜的循環運轉。且攤開雙手,看向空中,尋找那短暫的靜默,假定這世間就是在那時候停止了吧!舞台上有一段舞者完全沒有動作的段落,僅有Pachelbel的Canon在空間中,一個音一個音的緩慢推進。這是整齣舞作裡我最喜歡的片段,安安靜靜的讓旋律流逝,什麼都不作。感受動作靜了、心情靜了、周圍的空氣流動也靜了,然後期待後方的影像雨過天晴。雖然現實沒有這麼美好,而我也沒有等到。
終究,我們還是被綁住,被塵俗世事給綁住,但總有個內心自由的想望在那兒,不會不見的:我想要紅色的愛情、黃色的誠實、綠色的爽朗、橘色的奔放、白色的純潔、紫色的浪漫、藍色的纖細。是的,在持續跳動、為生活忙碌的現下,我還是被綁住。但這些想望,依舊直挺挺的向上攀升,從不放棄,也從不離我而去!
《斷章》,原名是Oculus,拉丁文原義是眼睛,或者指眼狀窗孔,一如羅馬萬神殿大圓穹頂毫無遮蓋的窗口。那兒會下雨,但希望也會從那而下!(下圖為今年2月到羅馬旅行時所拍攝的萬神殿實景)
演出片段:第六屆台新藝術獎入圍介紹
後面有一點點編舞家伍國柱的專訪:
斷章的音樂
◎ Georges Bizet 的 Carmen Suite
◎ Franco Battiato 的專輯L'arca di Noé / 當中的曲目Voglio Vederti Danzare
◎ Angelo Branduardi 的專輯Ballerina / 當中的曲目Alla fiera dell'est
◎ Yaacov Shapiro 的專輯Best of Yiddish Folk Songs / 當中的曲目Kinder Jorn
◎ Johann Pachebel 的 Canon and Gigue in D major: Cano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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