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:2010.6.18 7:30PM
地點:牯嶺街小劇場
名稱: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 孿生姊妹 JUMEL
(註:看完演出後 ,我有留下來聽導演與編劇座談,底下的心得會穿插座談內容。)
《孿生姊妹》是一部看了不舒服的戲,並不是戲不好看,而是營造的氣氛很滿,再加上刻意關掉空調,讓劇場內只剩下兩個演員的對話,以及死板的滴水聲,讓整體的感覺更加悶熱、黏膩與煩躁。
這戲沒有什麼劇情,硬要說的話,就是「兩個瘋子姊妹的生活與回憶錄」。兩姊妹艾蓮娜 (阮文萍飾) 與伊蓮娜 (周蓉詩飾),住在一間空盪、只有一桌三椅且天花板漏水的屋子,唯一的出入口是一個高度只到膝蓋的小門。這間位在荒涼地帶的屋子,時間彷彿沒有意義,也從不存在,生活等於生存,就是吃和睡。在這個沒有訪客、沒有補給的地區,只能靠著女體的誘惑,讓經過的男人,同時滿足自己的性慾與口腹之慾。
《孿生姊妹》的劇情不是觀賞的重點。導演提到,因為牯嶺街小劇場的空調聲音太大,為了演出需要,他不得不關閉空調,除了讓演員的聲音能夠完全充斥在劇場,也能讓觀眾親身體驗到兩姊妹的生理痛苦。對我而言,雖然少了空調讓心裡的煩悶不停放大,但卻使我能夠更專注的去聽,無形中讓這個以「聽覺」為主的戲劇,成功地深植我心。
常看見不少報導指出雙胞胎間的特殊感應,甚至有彼此間溝通的方式。編劇以這個想法為出發點,用聲音創造出屬於這齣戲的空間、如詩般的語言。因此,原來的法文文本,經由兩位女演員的翻譯,用國語、台語、狀聲詞、說話快慢、聲律語調,呈現出一種獨特的、屬於這兩姊妹間的語言。看戲的當下,若閉起眼睛細細聆聽,可以發現聽到的聲音像是藤蔓一般,非常用力地纏住角色,甚至是刺進角色裡的。一般來說,是角色賦予聲音形象,但在《孿生姊妹》中,聲音才是賦予角色生命的泉源。
劇的走向是一段一段、一天一天的生活,兩姊妹重複講著生活的瑣事、天使、以及已經不在的母親。我想,母親應是她們所殺的第一個人,並將其吃下肚,經過喉嚨、腹腔,然後永遠存在在兩姊妹的身體裡。因此,可以看見兩姊妹輪流扮演母親的角色。至於經過的男人們,不管是賣牛奶的、賣肉的、水電工,這些都是兩姊妹口中的「天使」。在此,所謂的「天使」並非慈眉善目,也非天真無邪,而是雄性侵略的象徵。伊蓮娜的口白有這麼一段 (註:不記得確切內容,此為大概的意思):「天使曾經降臨,但又毫不留情地佔據/掠奪我們的心靈與身體。」即便如此,兩姊妹仍是感激天使(男人)降臨,讓她們能繼續活著,甚至在性上達到快樂。
最終,水電工是沒有來的。這個沒來的天使,打亂了兩姊妹生存的平衡 (沒了食物怎麼平衡)。所以,伊蓮娜決定:殺了艾蓮娜。而艾蓮娜最後那聲通知吃飯的聲音,是否也同是伊蓮娜的喪鐘?
燈暗!
兩姊妹用彼此的身體解生理需求,互相咬食與迫害對方,卻又緊緊的擁在一起療傷,充斥著殘酷與矛盾。演員刻意的走路姿勢,野蠻人的進食方式 (Ex. 扒食、舔手),黏膩膏狀如穢物般的食物,不舒服的感覺爬滿了我整身。整場戲沒有任何的配樂,僅有類鍋碗撞擊的聲音。燈光作得直接,渴望天使到來的一整面白亮的牆、簡單的一盞黃炙燈泡從空中懸降,依據姊妹內心的不同黑暗面而做亮度的調整。
語言並非只有表面字義,而是有著音樂的質感。這幾乎拿掉劇場基本的「時間」與「劇情」的作品,看得著實令我感到痛苦。但不得不說,看完《孿生姊妹》中文版,我內心有著想挑戰法文版的欲望,想試試在完全不懂的語言下,我可以從中獲得些什麼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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