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點:八方美學商旅208號房
名稱:河床劇團:第二屆開房間戲劇節 周先生的最後一天
NOTE:這篇文章多是我所感受到的,越細越好,越瑣碎越好的情節,試圖紀錄完整的個人經驗。所以文章偏長,也偏個人流水帳記事。
NOTE:這篇文章多是我所感受到的,越細越好,越瑣碎越好的情節,試圖紀錄完整的個人經驗。所以文章偏長,也偏個人流水帳記事。
河床的《開房間戲劇節》包含四檔戲,每齣戲長45分鐘,分別在旅館裡的不同房間演出,而每場演出僅限一名觀眾觀賞。由一名或多名演出者和這唯一的觀眾,進行親密的開房間行為(戲劇、舞蹈等)。如此特殊的演出形式,完全打破演出者與觀眾之間的距離,模糊觀看者與被觀看者的界線,也挑戰彼此的心臟抗壓程度!
正是因為當那唯一的觀眾太刺激了,讓去年的我遲遲無法下定決心看戲,自然也錯過了賣票時間。今年河床續開房間,跟幾個好朋友相約買票,決定要來挑戰一下自己!這次我總共要當兩場房間的入幕之賓,分別是《梔子花與馬》和《周先生的最後一天》。這裡要提的是《周先生的最後一天》。
約在演出的前一個星期,我收到了來自周先生的信。信裡頭問了幾個和最後一天相關的問題,像是「如果這是你的最後一天,你想要做什麼?」「有沒有對你很重要的歌曲,可以分享link或音樂檔案給我嗎?」「如果你可以問我一個問題,你會想問什麼?」
在八方美學的大廳和前一個房間的旅客閒聊了一下,便被通知自行走上208號房。於房門口等了一會兒,按了電鈴入房。
這次的房間跟《梔子花與馬》不同,先是一條約1m的走道,左右兩側與天花板貼滿了充滿皺摺再攤開的白紙,天花板的白紙還是直直垂吊著,而不是橫貼在天花板的。走道地板上散亂著書籍與CD,是那種有秩序的分開散亂在兩側,看起來應該都是周先生的書,其中一本的封面還有羅曼菲的親筆簽名。
工作人員示意我坐在房內面對陽臺的唯一座椅上。原來,不只是走道滿佈白紙,就連房間的柱子、浴室也都是白紙。房內目前空無一人,身旁的白色大床看起來很軟很好睡,讓我很想直接躺在上頭,畢竟這幾天忙到快精神耗弱了。我邊思考著周先生會在哪出現,邊在房內沒什麼目的的晃來晃去:摸了摸牆壁的白紙、透過玻璃觀察浴室、發現走道裡還有個行李箱與一雙皮鞋,液晶螢幕上則不停播放海浪與潮汐的影像。
正當我專心看著走道,一轉身,周先生已出現在陽台,慢慢地,像是在思考些什麼的坐著。音樂響起,是o let me weep, for ever weep,這首曲子很犯規,光是聽就有讓人哭泣的巨大殺傷力。周先生會不時站起、坐下,煩惱著、想要從身體掏出些什麼,甚至會站在椅子上,趴著欄杆向外頭看,或者是將耳朵靠近陽台的透明拉門,仔細找著聲音。「是舞者在找靈感,還是在找出口?」周先生與椅子,我想到了Pina的Café Muller。
曲子終了,周先生也推開拉門,走進了房間裡。陽台的燈光,和房間裡的微暗,讓透明的拉門上出現了清楚的周先生的倒影。周先生一次又一次面對著自己的倒影,任憑重力讓身體自然倒在床上又立刻站起。拿起床頭櫃的細長立燈,約50公分高,僅用金屬素材框住燈泡,發出溫暖的黃光。黃光立燈在周先生的手上與拉起的棉被邊移動,是支游走在棉被世界邊緣的燈泡,我自行腦補成,或許周先生試圖從燈泡與棉被的關係,找尋人與這世界的關係吧!(OK,我知道扯得有點遠,哈)
周先生穿過房間,來到了有著散亂物品的走道:舞者過往經過的歷程。走道的燈一開,又出現了個鏡像:周先生不只在走道的尾端,也映在對面陽台的透明門上。這時候,我可以選擇看著真實的周先生,或者是看著鏡像裡的周先生,試探性的開門,又關門,摸索著兩側貼滿白紙的牆壁。床鋪、走道、浴室,周先生來回在這些地方穿梭,身體的抖動與緩慢辛苦的步伐,讓人很想去攙扶一把。而當周先生在浴室時,坐不住的我不滿足僅趴在浴室玻璃往裡窺看,一度想衝進浴室,看看浴室光亮的盡頭除了白紙外還有些什麼。或許被發現了意圖,周先生從浴室衝出來將門關上,禁止我和他有任何接觸的可能。
周先生靜靜的坐回床上,維持一貫靜謐的氣質,看著螢幕上依舊的海浪影像與聽著海水拍打的聲音,他拍了拍身旁的床鋪,示意我坐在他身邊。「你喜歡看海嗎?」「( 點頭 )」「你喜歡什麼時候去看海?」「有月亮高掛在天空的時候。」「所以是晚上?」「嗯。之前學校的特產。」「我常在想,為什麼人會需要看海?」「因為海是無邊無際的 (OS: 我也不知道為啥我的回答又這麼文青)」周先生沒回答…所以我問了「對吧…」周先生說了他喜歡看海的原因,最後還加了「嗯…無邊無際的」。
再次回到浴室的周先生,好像想起什麼似的,拿出一旁的筆電,一段熟悉的旋律飄出:Janet Jackson的Together Again. 這首歌是當初回給周先生的,我最喜歡的一首歌。雖然這首歌是Janet寫來紀念她因愛滋而過世的好友,但曲調輕快活潑,是聽了讓人想跳舞的歌曲。周先生回到床舖旁,跟著旋律晃動了幾秒。然後,什麼都沒拿的,奪門而出。
從頭到尾,電話筒都是拿起放在一旁的,沒有人可以打進來,周先生也沒有撥電話給任何人。我,是唯一知道過去這一小時發生了什麼事的人。如果這是周先生的最後一天,希望開心的Together Again能多少撫平找不著出口的哀傷。
離開前,我站在門口跟鏡像裡的自己說掰掰,跟這個充滿秘密的房間告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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