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娜‧鮑許烏帕塔舞蹈劇場：穆勒咖啡館 & 春之祭

時間：2013.03.31  2:30PM

地點：國家戲劇院

名稱：碧娜‧鮑許烏帕塔舞蹈劇場 穆勒咖啡館 & 春之祭

大四的時候，系上的必修學分修得差不多了，想說來修點奇怪的東西好了。「要不要一起學西文？」同班的好姊妹這樣說。「好啊！反正閒著也是閒著。」就這樣，展開了我超快樂的西文學習生活，聽西班牙文歌，看西班牙文電影，就連考前複習西文課本都開心的快把課文給背下來。朋友說，我上輩子一定是西語系國家的人 (Ex. 墨西哥，因為我有個挺鼻子)，終於找著了失散多年的母語 (笑)。

雖然我的西文能力已經年久失修，但當時學西文的決定倒是開啟了我對歐語電影的興趣與視野，也是那時候第一次看到Pina Bausch。《Hable con ella 悄悄告訴她》是西班牙名導阿莫多瓦 Almodovar 的代表作品，電影裡拿了 Pina 的 Café Müller 做為開場，還是由 Pina 親自下去詮釋的版本。那時候的年紀還太小，不懂為何兩個看似夢遊的女人在台上單薄的撞來撞去，會讓台下坐在一起的兩個大男人感動得痛哭流涕。

即便後來多接觸了劇場作品，卻仍舊對舞還是有著一份恐懼，因而錯過了幾次Pina Bausch的來台演出。有趣的是，錯過不代表你永遠都不會和它有交集。陸陸續續在不同的場合聽到 "o let me weep, for ever weep"，腦袋裡對於聽覺的記憶回來了，因而重新在網路上看了整齣 Café Müller。



果然，表演藝術作品對於觀眾的意義，是需要透過觀眾自身的經驗投射，就像是國中時我看不懂《傷心咖啡店之歌》，大學重讀後卻愛不釋手一樣。Café Müller 既是眾生之相，也是表演者冷靜在旁重新做人生的回溯。做夢的人意識清醒又模糊，看著或根本就身處於糾纏著世間男女的輪迴：盲目的追逐與放手、用力的擁抱又傷害，佐以憂愁至極的守護、斷碎匆忙的徒勞無功與一廂情願。這副孱弱的身軀與雙手在充滿危險的世界奔跑舞動，衝擊碰撞的聲音散了一地，聽得我耳朵都痛了，更何況是舞台上四處摔跌的。但，什麼都沒得到，前伸出去所迎接的，是從來不曾有回應的，空氣裡的殘破與孤寂。

正當我想認真來看 Pina 的演出，卻傳來了殘酷的消息。好吧，我是見不著優雅點菸的 Pina 了，但至少我可以進電影院看Wim Wenders 獻給 Pina 的紀錄片：《PINA 3D》。我想，一直到這個時候，我才真的可以理解數年前那兩個痛哭流涕的大男人的心情，因為我就是感動到哭著離開電影院的。



猶記電影裡膽怯發抖著拿著紅布給男祭司的驚懼臉孔，被選為獻祭品的女子，就這樣在冷眼旁觀下，像是被下了咒一般，無奈的、不得不的、必須要的、為了眾生權益的、發狂的跳到精疲力竭為止！在這段獻祭的過程中，我的眼睛雖是這場悲劇犧牲的目擊者，但體內的血液卻是高舉巫旗且失去理智的祭師，汩汩流動著狂吼著「你就這樣跳到死吧！跳到死吧！為我跳到你生命的最後一刻吧！」

還好，我們還有 Pina 可以幫我挖掘內心最底層的、連我自己都不想去翻攪的情緒。

後記...
這次的演出形式是上半場《穆勒咖啡館》，下半場《春之祭》，中間花了30分鐘將場景從桌椅換成一方沙土。只見20多名工作人員迅速的結束咖啡館的營業 (收好桌椅與壓克力板)，鋪上一塊深咖啡色的薄布，倒上6車從德國運來的泥土，像是開墾新農地一樣，仔細的將沙土均勻的鋪在舞台上。由於很少能看到這麼大規模的換景，當沙土鋪好後，全場觀眾還報以熱烈掌聲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