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點:國家戲劇院
名稱:法蘭西戲劇院 莫里哀 誰真的愛我
Note:文中劇照選自於國家兩廳院臉書
寫心得前的碎碎唸:
掙扎了好些天,還是進了劇院看《誰真的愛我》。本想說9~10月看很飽,11月要好好休息沉澱。沒想到這兩天的噗浪與臉書滿滿的生火文,一整個禁不起誘惑呀 (所以這類即時性的社群網站還是有推票的實質功用的)!中午12點準時抵達劇院票口,已經有6~7人在排隊。折騰了半小時,總算是順利用金緻卡買到五折票。果不其然,1點鐘上網看售票網頁,2400的票已經全被掃空。搶手,真搶手!
心得文開始:
阿爾公 (Argan) 是個非常怕死的有錢人,成天覺得自己有病,所以花了一堆錢在吃藥跟灌腸 (對,就是灌腸)。身旁的醫生個個貪婪跋扈,不去想該怎麼治好阿爾公的心病,反而緊抓住他怕死的心裡,想盡辦法從他身上挖錢。因為實在是太怕死了,阿爾公甚至還逼迫自己的女兒嫁給醫生,為的是方便治療。
《坐在椅子上算錢算病的阿爾公》
大幕一拉 (不是劇院本身靠機器升起的紅色簾幕,而是白色的布幕用人力往左右拉開,古典極了),阿爾公坐在舞台中央,認真的算起這個月做了多少次灌腸,吃了多少藥,又花了多少錢。好笑的是,竟然用吃藥與灌腸的多寡來判斷自己身體的舒適與否。阿爾公的腦袋清醒,還可以大呼小叫,一點都不像重症病患。家裡最了解這件事情的,莫過於女傭端乃特 (Toinette)。這個女傭雖然強悍粗魯,常直接跟阿爾公對著幹,但她對阿爾公很忠心,是家中成員相當信任的人。
《女傭端乃特總是會適時的吐槽主人》
只要是端乃特與阿爾公對戲,絕對是好笑的!阿爾公常常想碎唸些什麼,但每次都被端乃特堵到說不出話來。兩名演員的默契十足,互相鬥嘴的一拋一接流利順暢。若是光看劇本文字,或許我很難理解笑點在哪裡。但透過演員的表現,不管是阿爾公逗趣的走路方式 (遵照醫囑在家散步),還是端乃特刻意機車卻又裝無辜的態度,都讓觀眾更能進到角色與劇情裡。
《多瑪跟女士說話前,要先小心翼翼的測量距離,然後再梳一下油頭。》
這個終日活在恐懼裡的老阿公,想納個醫生進到家裡,好讓自己可以時時刻刻有醫生照料。所以,他決定把大女兒安潔莉克 (Angelique) 嫁給自己最信任的布恭 (Purgon) 醫生的侄子:多瑪 (Thomas)。多瑪這角色非常古怪,感覺就像是長不大、老賴在父母光環底下的靠爸族,有著旁人難以理解的自負。長得不怎麼樣,頭還有點禿。面對女孩兒講話還會卡卡的,得測量距離喬好姿勢再說。吐出的話語,卻是一連串自以為文采豐富、用詞華美,但內容空洞至極,完全不知道在講些什麼的:廢話。
《多瑪(左) 與 多瑪父親(右)》
這就有趣了,多瑪可是讀過許多書的醫生,怎麼會是這詭異樣?不過,仔細看看多瑪和其父親的服裝,雖是一身束縛的黑,但領子的白色荷葉大滾邊,倒是有幾分小丑滑稽感。諷刺庸醫盡在阿爾公面前耍弄一身騙人的技藝嗎?哈~
《劇中的光明面:安潔莉克與克雷昂》
這樣的一個男人,安潔莉克當然不想嫁,更別論她早已有了心上人克雷昂 (Cleante)。是說這戲也太奸詐了,找來一個又高又帥,還會彈琴創作的男人來當多瑪的情敵,也難怪多瑪還來不及正面迎戰就被判出局了 (哈~)。這對小情侶當著阿爾公與多瑪父子的面,臨時演了段小歌劇來表達對彼此的愛意。阿呆的觀眾三人組,自顧自的評論歌劇裡的角色,完全不知道小歌劇的人物與內容另有所指。
眼看安潔莉克就要踏進一個悲慘的婚姻,阿爾公的疑心病越來越重,繼母貝琳 (Beline)也來攪亂。她用言語迷惑了阿爾公,要求阿爾公將財產都過給她。這家就快要崩盤啦,好在還有聰明的端乃特,跟阿爾公的弟弟貝哈德 (Beralde) 合作,來場扭轉情勢的大騙局。
《假扮醫生的端乃特將阿爾公唬得是一愣一愣的》
只見端乃特穿上白袍、戴上假髮,拿出各式各樣誇張的器具 (Ex. 拿粗水管當聽診器),權威命令式的診斷阿爾公。而不管阿爾公怎樣敘述自己的病情,端乃特一律以「肺病」帶過。最荒謬的,是阿爾公竟然也信了!我的媽媽咪呀,阿爾公這個人可以再笨一點,再無知一點,用點大腦好嗎?
這讓我想到,有很多女孩兒總是覺得自己胖,然後試盡不同的減肥方式:運動、針灸、埋針、削骨等等,只要有一點風聲說啥東西有效,就一股腦兒的跑去試,完全不顧後果。回到戲裡,正是因為阿爾公一直認為自己有病,所以什麼治療方式都盲目的相信。唉,這其實是另一種無藥可救的悲哀呀!
嚇得半死的阿爾公,因應端乃特的要求,藉由裝死來測試妻子與女兒的反應。果不其然,只想要財產的貝琳很快就露出馬腳,女兒安潔莉克與克雷昂的真愛也多少感動了阿爾公。只是,阿爾公仍舊迂腐的希望克雷昂是個醫生,這樣他就會答應這門婚事了。
這場終幕前的混亂非常的緊湊忙碌,阿爾公急忙的裝死又復活,甚至還問說「假裝死掉會不會帶來危險啊」,顯出他的愚昧與擔憂真的是無可救藥了。端乃特像是在看好戲一樣,不時的火上加油與推波助瀾,主導整個玩笑進行,成功讓壞心眼的離開,真心相愛的人留下。
《歌隊跑到阿爾公家玩,搞得阿爾公很煩躁》
戲裡總共出現三次嘉年華會的歌隊,第一次是隔著布幕,用影子的方式作呈現。影子還會拉近拉遠,帶有鬼魅的FU;第二次是隨著弟弟貝哈德前往阿爾公家,搞得阿爾公心情煩躁;第三次從左右兩面牆破牆而入,帶著阿爾公完成他人生的高潮:成為醫生。這群穿著可愛童趣的服裝,頭戴形狀奇特的高帽與面具的歌隊,給我的感覺不太真實,應是惡作劇或玩笑的存在。
最後的醫師儀式,雖說參與的人是歌隊,不是真正可以授予醫師資格的單位或人物,但儀式的進行卻有著莫名的嚴肅與認真,甚至還將阿爾公高高舉起,賦予象徵性的學位帽。整場演出最大的諷刺 (抑或是笑話) 莫過於此,既然阿爾公那麼希望有醫師隨侍在側,那乾脆自己成為醫師,不但沒有人會忤逆自己的需求,自己也可以開相關的處方,說什麼都對了!
《誰真的愛我》這個300多年前的劇本,是法國劇作家莫里哀的最後一個作品。很厲害的,劇中所諷刺的人的弱點,時至今日,依然未變。仔細想想,看戲時心裡批判著台上角色的愚蠢、無知、醜陋、荒謬,這些明明就該是被同情的悲慘元素,怎麼自己反而會這麼沒有同情心的嘲笑呢?劇中明白且不假修飾地表現出這樣的脆弱與恐懼,或許,我們為了表示自己不同於這些弱者,所以選擇嘲笑。
只是,人活著真的很辛苦的,壓力無時無刻存在,一則新聞、一篇文章、一通電話,都會頓時讓人的心情低落與痛苦。你確定你真的在笑嗎?還是...偷偷在哭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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