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9月5日

2013臺北藝穗節:On Stage表藝坊 陳玉蘭

時間:2013.09.05  7:00PM
地點:南海藝廊
名稱:On Stage表藝坊  陳玉蘭

我向來對願意選擇社會議題作戲的團充滿敬意,因為它拋棄了較容易取悅觀眾的小情小愛小確幸,轉而選擇吃力不討好的黑暗面。回顧過去這四分之三年,國家社會經濟蕭條,不合理的制度律法浮上檯面人心惶惶不安。但慶幸的是,青年力量崛起,持續在推動改革。或許是如此,多為年輕一輩參與的藝穗節,今年多了不少以社會議題入戲的作品!很好,這是好事!

《陳玉蘭》以8/27剛逝去的華光社區作主題,為一展加一戲的演出。劇組用了南海藝廊最邊間的區域,作了3個小型的行為藝術,讓觀眾可以先行進去參觀:腳邊有著一只裝了各式拖鞋與日記的行李箱的女子,若有所思的想著些什麼;被矇眼的人體抗議標牌,上頭寫著對於華光迫遷的不平心聲;最後,是兩名戴著面具、在一旁開心玩著大富翁的玩家。一看到我走上前,好客地拿了骰子給我,說:「買塊地吧!」當我擲出了數字,代表我的小人認真的在地圖上行走時,另一名玩家倏地起立,硬梆梆的拿出法院禁止命令,要求我搬遷。

這出乎意料的舉動,著實嚇了我一跳。不過,倒是一針見血地說明這檔作品的主旨,也為接下來的演出暖身!

劇的部分以居住在華光社區的祖孫倆為中心,「過往天倫之樂的美好現實屋厝拆遷的無奈」,兩者交替出現,帶出華光社區不只是居住的地方,而是充滿回憶的家。兩個小女孩阿水 (Kris Lai飾) 與阿芬 (張文易飾) 從小一起長大 (阿水是隔壁家的小孩),跟著阿嬤 (劉以琳飾) 一同外出賣玉蘭花。附近有個很照顧他們的長伯 (廖祐慶飾),仿若他們的阿公一樣,開心的生活在一起。長大後,阿芬出國念書,來不及參加阿嬤葬禮,又被迫面對家園即將崩毀的恐懼,幾番混亂與掙扎,決定在華光社區留守至最後一夜,

「尋找」和「回憶」,緊緊牽動著故事的發展:阿水之所以會如此的正義凜然、投身社運,是因為他在小時候聽了阿芬的話,要好好的保護自己;長伯雖然遠走美國,卻仍在阿嬤百年後回到社區,希望能夠好好地安頓兩個孩子,重返過去的快樂時光;想念阿嬤的阿芬,不願放棄這住了一輩子的地方,隱約記得「報阿嬤ㄟ名,就能找到家」,因而和阿水一起尋找失去的,阿嬤的名字。這種種的情節安排,無一不是在表達這塊土地對於人們的重要性。

劇末安排了一段三方面談,利用長伯 (選擇妥協,先離開華光社區,尋找安身立命之處的人)、阿芬 (堅守到底的華光住戶)、阿水 (抗議華光迫遷不公的在地青年) 三個角色,以不同的立場,對華光事件進行辯證。這樣的作法不但增加了故事的厚度與層次,也讓劇情不會僅存自闡述流於自溺。

四名演員的能量飽滿,想要告訴觀眾的重點,也能透過不停前進的劇情,軟硬兼施、理性感性並存的逐漸成型,是一個完成度很高的作品。可惜,換幕時間過長,拖掉了戲的節奏,多少澆熄了那才剛上來不久的情緒。是說手帕都拿在旁邊等了,就差那一個致命的衝擊好迸出眼淚啊!另外,從阿嬤賣玉蘭花到阿芬奔喪,再到華光社區拆遷,中間似乎落了一大段:不清楚阿嬤是否有參與抗爭,又阿嬤的想法為何?若一直有抗爭存在,為何阿芬會到最後一刻才回到社區?這中間的過程過於模糊不明,即便後來藉長伯的口說出「阿嬤有事先交代身後事」,連結性仍舊不強。 

最後,是我自己在思考的問題,但想特別提出來討論:這類社會議題的作品,是否僅能將現實抗爭的橋段搬上舞台?之所以有這樣的疑問,是因為劇中成年阿水的抗議台詞,幾乎是直接複製我們所看到聽到的真實言論。台詞出來的那一刻,會有幾秒的抽離感,然後又再回到劇中。有沒有可能有更細膩的處理方式?這裡說的細膩並不是「什麼都不能說」的那種,還是可以選擇直搗黃龍、切入中心,但是是採「溫柔的殺死你」的感覺來刺激觀眾。去年演摩莎劇團的《隔離嘅大母雞‧十年祭》,以不卑不亢的態度,迂迴前進,或許是個可以參考的方法。

後記...
《陳玉蘭》戲未演完,觀眾席間吸鼻聲不斷。原來,場內約40名左右的觀眾,有21名「曾經」是華光社區的居民啊!沒有辦法去看戲沒關係,華光社區也很哀傷的已經拆光了,但你還是可以好好的了解究竟這片土地的正義有多渺小。然後,撿拾一點劇中阿水的良心,好好地關注接下來每一個可能的華光:「十分鐘,了解華光社區。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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