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稱:進港浪製作 還陽記前傳 - 大亨小賺
地點: IF-驛芙
延續2017年頗受好評的《還陽記》,進港浪與策展人詹慧君這次前進了林森北的燈紅酒綠,要來跟大家談談大亨生前的小故事。雖說是《還陽記》前傳,卻沒有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內容,而是延續了大亨魯蛇人生的設定,因為大亨就連上酒店的錢都是中樂透而來的。
從《還陽記》的宮廟到《大亨小賺》的酒店,再把2017松菸Lab新主藝的《人類派對》拿來一起討論,進港浪的演出一直在討論空間與觀演關係。不光是將演出搬到特殊場地演出,甚至是把制式空間切割,刻意且強迫觀眾與空間產生連結與互動。以《大亨小賺》來說,光是在夜晚踏進霓虹閃耀的林森北路,找著正確的酒店進入這件事,就足夠引發話題了。更別說踏進店家時,那獨特的、撲鼻而來的「林森北路味道」,融合了酒味、菸味、香水脂粉味、偏冷的空調味,充滿了鼻腔與體腔,直接將觀眾給拽進了迷濛的夜世界。
〈不願讓你一個人〉,40元:你想要跟你的好朋友一起坐。
〈一場遊戲一場夢〉,80元:有公關跟你一起玩耍。
〈它燙不了你的舌〉,120元:乖,不是有公關跟你喇機,而是買酒喝啦!
直到演出開始之前,有酒店公關幫忙帶氣氛唱歌,跟已經在場內的老闆們閒話家常。我也是在這時候跟阿拜唱了一分鐘的《傷心酒店》,這點我們留到後面再談。
誠如文章第一段說的,這不是個什麼可歌可泣的故事,而是身旁小人物的日常。因此,大亨與菲菲的用語十足生活化,討論著求婚失敗、薪水太低、感情暴力,也在一次一次的對話中生成了友誼與依靠。然而,歡場是否有真感情,逢場作戲天天演,不就是上了個名為「工作」的舞台,演戲的瘋,看戲的傻?劇中出現了兩次讓觀眾得以揮霍的機會:中場時可自由選擇金額下注,選擇菲菲離開大亨是「自願」或「被迫」?押注成功的老闆會獲得押注金額兩倍的代幣。終場再以代幣多寡競標菲菲與大亨的結局。
先讓我跳開演出來討論「賦權」一事。以往進劇場看戲就是乖乖坐在觀眾席,看著台上燈亮燈暗,幕起幕落,觀眾是純粹的資訊接收者。劇場朝生暮死,演出型態也日新月異,從多個結局到讓觀眾選擇結局、提高參與度的演出越來越多。這陣子看了幾場演出,正好都給予觀眾或多或少的權力決定演出走向,分別是驫舞劇場的《半身相》、北藝大戲劇學院2018夏季公演的《恐怖行動》,以及這場進港浪的《大亨小賺》。賦權本身是嚴肅的,常帶有公民參與、社會運動、族群覺醒與政治意識,但這太多了,我不打算也無法研究得這麼深。
所以,我扼腕於當初本沒有下重一點,好讓故事照著我想要的方式前進。其實,我這也是另一種自私的大爺心態,不是嗎?
人生無法重來,劇場體驗也是場場唯一。我還是相信一段關係發生後會持續到永恆,就像是旭仔對蘇麗珍說的一分鐘,以及我跟阿拜唱傷心酒店的一分鐘,那一分鐘就是發生了,關係就是一直存在。或許黃湯一杯下肚後,另一個時空的大亨與菲菲會被上帝賦予另一種人生吧!
註:旭仔對蘇麗珍說的一分鐘出自於王家衛的《阿飛正傳》:「十六號,四月十六號。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號下午三點之前的一分鐘你和我在一起,因為你我會記住這一分鐘。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一分鐘的朋友,這是事實,你改變不了,因為已經過去了。」
最後就是「自願」與「被迫」的選擇。由於大亨與菲菲的故事裡沒有安排「被迫」的強力線索,雖然兩人各自都有男女朋友,卻沒有強硬會導致菲菲被迫離開的可能。不負責任的舉例來說,菲菲雖然有個暴力男友,卻也沒有動刀舞槍的要求大亨離自己的女人遠一點,不然就要斷他腳筋之類的。因此,某種程度上我覺得我被暗示選擇「自願」,也讓後來真的按照自願模式走的劇情過於理所當然了些。